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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惊云却百里

往事惊云却百里 (第2/2页)
  
  秦子煜怒道:“还能是什么代价?我问问你,你把我那胡三哥怎么样了?两年了!快把他交出来,我们已经死了三个兄弟了,为了这趟我们豁出去了太多!”
  
  闵三溯闻言沉默不语,海莱万叹道:“唉,都是罪孽,主啊!请你饶恕我的罪恶!”何志一听急道:“什么罪孽不罪孽的!我叫你们把我胡骞胡三哥交出来!”海莱万道:“胡骞已经死了,是我杀的,你们不必再给我解药了!”三人一听怒不可遏,纷纷上前便要动手杀了海莱万。岑毅和扎伊娜慌忙地拦在了身前。
  
  “等一等!”闵三溯喝道,“那胡骞是我杀的,诸位若要报仇,尽管朝我出手便是了,不必对我师弟为难!”三人于是纷纷停手,忌惮于闵三溯方才显露出的绝顶神功,不敢上前。其实闵三溯发那招“破空玄冥式”须逆转肺经六脉,那条黑黄色长带便是用以束缚肺经的韧带,然而解开带子让筋脉逆流着实会使闵三溯身体承受重大损伤,这时闵三溯虽昂然挺立,实则是在强忍周身剧痛,已难以出手御敌。
  
  对峙良久,三人依旧不敢冒然动手,闵三溯筋脉中痛得愈发厉害,豆大的汗珠不住从额头滚落。然而黑暗中三人没有察觉。情知此刻危急,闵三溯心底焦急不已,转头望了眼岑毅,心下顿时有了法子。于是将手招了招,岑毅见状上前走来,闵三溯俯身在其耳边道:“去取那把剑来!”岑毅疑惑地望着闵三溯,不明所以,闵三溯又道:“那把剑藏在我的床褥下,你去取来便知,待会儿可要全靠你了!”
  
  何志见闵三溯窃窃私语,心知正是出击的最好时机,于是挺身扑上,闵三溯见状强忍剧痛挥掌拍出。何志终究怕了,没有进击,而是翻身退开,岑毅乘机奔进屋内。
  
  进得屋里,岑毅找到闵三溯床铺,翻开去找时,却见几只蚂蚱跳了出来,有只直接跳在了他眼皮上。岑毅一惊,向后扑腾开去,正好一脚踹在了床板上,只听一声轻响,一件物事掉到了床底,岑毅俯下身子,只见一道红光在床底微微闪烁,伸手捡出来一看,恍然大悟,于是提着那东西奔了出去。
  
  闵三溯在外面苦撑了许久,手指不自觉颤抖起来,只好紧咬牙关,死死盯着眼前三人。一旁海莱万身体已然彻底麻痹,动弹不得。秦子煜有所察觉,心下盘算道:“我若发镖打这厮,闵三溯一定来救,到时候便可突然发难,偷袭得手!”于是凑到何志和孙子善身边,低声将计策告知二人,三人心下默契。于是秦子煜暗暗掏出一枚飞蝗石来,扣在指间。闵三溯眨眼一刹那,那枚石子激射而出,直指海莱万而去。闵三溯听得风声,立时察觉,飞身便往石子上扑了上去,正好挥刀劈开石子,这时何志操着双刀从头顶劈落,闵三溯举刀格挡,谁知孙子善持着长戟迎面刺来,周身剧痛之下闵三溯无力抵挡,于是只得闭目待死。
  
  这时,只听“乒,乓”两声,孙子善连人带戟栽倒在地,闵三溯睁眼一看,只见孙子善长戟从中间断为两节,岑毅手持一柄血红长剑立在一旁。头顶何志见状挥刀便向岑毅砍去,谁知岑毅只是立剑一挡,何志双刀便也从中间断开,剑锋一扫,还差点削落何志两根手指。
  
  何志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向后退开。岑毅万没料到手中长剑竟是如此锋利,削铁如泥,一击之下便能得手。
  
  秦子煜愣住当场,半晌缓缓说道:“这……这剑莫非就是……竺龙剑!”闻言在场众人除闵三溯和岑毅外无不震惊,海莱万吃惊地说道:“师兄,你……怎会有这把剑?”闵三溯松了口气,道:“这剑不是我的,是岑毅的。”闻言海莱万愈发懵了。
  
  这柄剑正是五年前蔡捷前来捉拿闵三溯时所持的“竺龙”剑,不慎被岑毅误杀后落入二人手里。闵三溯将剑藏起来不给岑毅用,正是为了防止岑毅持剑自傲,不肯好好学招,而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却不得不用了。
  
  扎伊娜见岑毅瞬间占据上风,心头一喜,开口喊道:“岑毅,好样的!”秦子煜突然注意到这少女,心底又生一计,于是对着岑毅道:“好一把宝剑!我倒要试试它能不能断我这狼牙棒!”于是挥舞着棒子便向岑毅扑去,岑毅暗捏剑诀,起手“登岳观山”便击出去,谁知秦子煜只是佯攻,低头从剑下躲了过去,岑毅正要拦剑回防,却见秦子煜头也不回地踱了过去,直奔扎伊娜而去。
  
  扎伊娜和海莱万都是一惊,扎伊娜手上没有兵刃,没办法还手,只得闪避,没出几下便被秦子煜制服在手。接着将棒子按在扎伊娜头顶,冲岑毅喝道:“快给我站那儿!不然我就一棒子敲死她!”说着作势便要在扎伊娜头顶砸落。岑毅僵在原地,连忙将手一举,喊道:“好好好!我不过来,你别杀她!”
  
  秦子煜嘿嘿一笑,说道:“现在你小心肝的命在我手里,不听我话我立刻敲死这花一般的姑娘!”岑毅连忙认服道:“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你快放了她!”秦子煜怒道:“放她!没那么容易,现在你先把手里那把剑给我扔得远远的!”岑毅闻言踌躇不已,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扎伊娜朗声喊道:“岑哥哥,不能把剑丢了,丢了剑我们就一个也活不了了!”海莱万含泪道:“秦爷,你们不就是想报仇吗,饶了我女儿性命,我替她死了便是!”秦子煜对着海莱万狠踢一脚,怒道:“这会儿想死来不及了!你女儿,你这师侄,还有你那师兄,都得给我死!”
  
  海莱万万念俱灰,闭上双眼只等悲剧发生。闵三溯也是焦急不已,无奈浑身痛感愈发强烈,连动都不动了,只能望着岑毅,盼望他能有所作为。
  
  岑毅伫立良久,迟迟不能有所动作。秦子煜等得急了,怒吼道:“还在那儿墨迹!赶紧的,我数到三,你还不把剑扔了的话,我就打死这丫头!”说罢举起狼牙棒,喊道:“一!”岑毅纠结不已,不禁害怕得颤抖起来。
  
  “二!”又是一声,岑毅吓得脸色苍白,手中犹豫起来,迟疑着要不要把剑丢了去。秦子煜终于没了耐心,“三!”大喝一声便要向着扎伊娜头顶敲落。
  
  谁知这时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秦子煜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粗壮汉子怒吼一身声后便扑到自己身上来,正要回棒抵御,可这汉子跑的太快,来不及闪躲,便被扑倒在地,汉子将他狠狠压在身下,一阵拳打脚踢。扎伊娜挣脱了束缚,便起身抱在海莱万身上痛哭起来。
  
  原来却是阿卜杜从昏迷中苏醒,一醒来便从窗户中见到扎伊娜被人挟持,顿时怒不可遏,这才不顾自身伤势狂奔出来,而秦子煜忙于与岑毅对峙,因而才没能察觉阿卜杜靠近。
  
  秦子煜被阿卜杜打得喘不过气,手中狼牙棒也没了用武之地,索性扔在一边,用起擒拿功夫,想要制住阿卜杜手腕,谁知阿卜杜狂怒之下力量倍增,秦子煜一时间竟拿不住他手腕,只能眼睁睁看他一拳拳揍在自己身上。一旁何志见状,拎起手中半截短刀便向阿卜杜背上刺去,此时岑毅也反应了过来,挺着竺龙剑便削了上来,一刀将何志手中短刀削去后,彻底将其逼入绝境,只能连连向后退却,狼狈不已。
  
  阿卜杜身上毕竟带伤,一番使劲后,手上力量便已不支,秦子煜抓住机会反手拿住阿卜杜左臂脉门,阿卜杜情知危急,于是不顾手上剧痛,用右手环抱住秦子煜,死死压在他身上,岑毅见状便想拿剑去劈秦子煜,可阿卜杜压的太紧,岑毅实在没办法出剑,这时阿卜杜回头给了岑毅一个眼神,似是乞求,也似是期盼,好像在说:“快呀!快刺下来呀!不用管我!”
  
  岑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看懂他的眼神,但心里这声音却愈发响亮,心知阿卜杜带伤奋战,不能坚持太久,若是力竭放开了秦子煜,那三人联手之下自己尽管手持竺龙剑也绝不是对手,更何况自己此时也是濒临力竭,也绝没有精力与三人斗智斗勇。
  
  这时阿卜杜的眼神逐渐变成了哀求,“快点动手啊!你在犹豫什么?”岑毅心想:“他为了救主子,甘愿性命都不要,我何不成全了他!”于是将牙一咬,闭上眼睛便向阿卜杜背上刺了下去,只听“噗嗤”一声,削铁如泥的竺龙剑从阿卜杜和秦子煜身上如同串糖葫芦一般穿了过去。秦子煜只觉胸口一痛,立知不妙,奋力想要挣脱,谁知身上阿卜杜抱得竟愈发紧了,秦子煜意识到自己被刺穿了,害怕得吼叫着,双脚乱蹬起来,企图踢开阿卜杜,可阿卜杜的手脚就像铁索一般将他紧紧箍在其中,不能动弹。
  
  孙子善和何志惊叫连连,正想上前相救,岑毅回头狠狠瞪了二人一眼,两个人竟被吓得呆愣在原地。
  
  只见秦子煜挣扎了一会儿,叫声戛然而止,双脚一蹬,就不动了。岑毅上前查看,只见秦子煜嘴巴和双眼都睁得大大的,七窍流血,面目十分骇人。
  
  岑毅忍痛将剑拔出,鲜血便如同喷泉般从阿卜杜伤口处涌出。扎伊娜大哭起来,扑上来便抱住了阿卜杜,阿卜杜尚有一息,翻过身来仰躺在地,望着扎伊娜轻声笑了起来。扎伊娜哭着喊起阿卜杜名字,阿卜杜只以微笑回应着,海莱万也是泪流满面,阿卜杜转过头望着海莱万,口中缓缓道:“海爷,我……我尽力了,你们……你们多保重,我先去面见安拉了!”说罢仍是满脸笑意,闭上眼睛归真而去。
  
  岑毅俯身将海莱万抱到阿卜杜身边,海莱万挣扎着将手放在阿卜杜脸上,口中念诵起经文,祈祷着真神能护佑这忠实的仆人升入天堂,岑毅和扎伊娜低头聆听着,泪水“噗噗”地从眼眶里溢出。念诵完毕后,海莱万俯身在阿卜杜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抹了一把眼泪,命岑毅将自己放下。
  
  何志和孙子善见秦子煜已死,心知大势已去,然而兄弟八人如今已经死剩三人,早已流干了泪水。于是何志上前道:“岑毅,我记住你了!将来这仇我一定要报,我们天理教与你们算是结下帐了,以后行走江湖上,别让我们再遇到你!”岑毅闻言怒火冲天,起身怒吼道:“不用以后了!现在你们就来杀了我,来跟我一决生死!”说着竖起竺龙剑昂然挺立。
  
  何孙二人呸了一声,孙子善道:“我们手里没了兵刃,当然不是你对手,你若是倚仗着你手里那把剑,那现在就来把我们杀了吧,我们不想自取其辱!”岑毅愣了一下,冷冷回道:“好,我们就比拼功夫,将来我若是再遇到你们,绝对不用这柄剑,我们比比谁的功夫高一点!”
  
  何志道:“好,有种!将来我们就比真功夫,看看是谁更有本事!”孙子善道:“把秦师哥的尸首还给我们,我们这就走!”扎伊娜从秦子煜身上取下黄布包裹和那瓶解药,岑毅便提起尸体扔给了二人。二人接下后,回头牵过马来,将李善荣和秦子煜尸体放在一匹空马上,接着何志将李文用背在背上,二人翻身上马,三匹马便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风云平息之后,扎伊娜连忙掀开海莱万后背查看针伤,只见针眼处四周肌肤竟变成了墨绿色,且这颜色在整个后背上蔓延开来,扎伊娜伸手摸了摸,只觉这些皮肤竟如同皮革一般僵硬,于是连忙将药粉散在了伤口处。哪知过了许久海莱万仍觉后背僵硬没有丝毫松减,只是伤口处的颜色稍微浅了一些。闵三溯见状叹息一声道:“看来中毒已深,解药已经没用了!”
  
  扎伊娜迟疑道:“闵师伯,这话什么意思?”闵三溯强忍着泪水说道:“凡附于皮肉之毒,若不及时救治,毒素便会流入血液,这时若要抢救救,就非内力逼毒不可了;若是再三拖延,毒素就会侵染脏器,那时候便是华佗现世,扁鹊复生,也无能为力了!此时海师弟他已然身处末者。”扎伊娜越听越怕,战战兢兢地说道:“你的意思是……爹爹他……”
  
  闵三溯终于忍不住泪水,呜咽道:“你爹爹他……救不回来了!”扎伊娜一听,顿时只觉脑海中一阵眩晕,倒头昏厥了过去,岑毅赶忙将其扶住。
  
  海莱万闻言却是一脸释然,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我也认命了,天命将我大限定在此刻,我又怎能逃脱的了?”闵三溯痛哭起来,海莱万反而不难过,连声安慰着闵三溯。岑毅也是泪水横流,在他心中,海莱万一直都是那个和蔼可亲、神秘莫测而又医道高超的穆萨大叔,而如今却要死了,不禁觉得荒诞。
  
  海莱万指了指扎伊娜道:“把她抬到屋子里休息吧,她太累了,岑毅点点头,俯身将她抱起,闵三溯则背起海莱万,四人一同回了石屋。将海莱万和扎伊娜安置好后,闵三溯和岑毅又出来将阿卜杜尸首抬了回去。
  
  此时已是后半夜凌晨之际,天色将晓,海莱万卧在床上望着窗外,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光阴真可谓白驹过隙,岑毅,你我相识也有五年了啊!”岑毅点着头应了一声,海莱万微笑着道:“你长大了,扎伊娜也跟着你一起长大,你和她呀,确实可以说的上是青梅竹马了。”岑毅叹了口气,说道:“师叔,这几年来,你一直教我武功,虽然瞒着师父,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说罢跪倒在地,磕头谢恩,海莱万连忙拦住,回道:“同门之谊,这点小忙算得上什么?不过岑毅啊,你知道吗,你身上有着我师父的影子呢!”
  
  岑毅奇道:“你师父?”闵三溯插口道:“就是你师爷牧云先生,家姓卫氏。”海莱万接着道:“我师父当年时常跟我讲起一个故事,我听了不下十几遍,现在我讲给你听。”岑毅点了点头,凑到跟前仔细听起来。
  
  海莱万顿了顿,张口娓娓道来:“传说那春秋时期,有个国家叫晋国,国君号为晋献公,他有着文韬武略,治国有方,很快便将国家治理得非常富有而强大。他有个儿子名叫重耳,此人聪慧果敢,谦虚好学,又善于养士。”(岑毅问道:“养士是什么意思?”)(“就是将有才能有学问的人纳入麾下,养在府中作为己用。”闵三溯答道。)
  
  “所以这重耳很快便将自己的势力培养起来,威望甚至盖过了太子申生。后来晋国发生动乱,申生被宠妃骊姬诬陷后自杀,而晋献公又新立骊姬之子奚立为太子,史称“骊姬之乱”,这骊姬又陷害起重耳和其弟夷吾,称他们将要谋反,于是晋献公便派人追杀二人,二人只能被迫逃往他国。重耳去了崔国,一躲便是十二年。(“果然女色才是祸国殃民的根源!”闵三溯愤恨地说道。)师兄这话很对,但是谁又能制治得了自己的色欲呢?”
  
  海莱万咳了两声,接着道:“后来那夷吾在秦国的支持下回国夺过了王位,是为晋惠公。但他依旧不打算放过重耳,又继续派人追杀,重耳被迫再次踏上逃亡之路,期间他经过许多国家,这些国家的国君都不愿接纳重耳,重耳几度流离失所。”
  
  “所幸重耳结识了一位义重情深的友人名叫介子推,他誓死追随重耳,在他身陷囹圄之时给予他帮助,替他策划回国重夺王位的法子。有一次逃难途中,二人慌不择路,逃到了一处荒芜人烟的地方,二人走在路上饿得不行,重耳是金尊玉体,那能受得了挨饿,不久便饿晕了过去。介子推慌乱之下别无他法,拿刀割下了自己大腿上的肉,烤熟了喂给重耳吃。(岑毅惊呼道:“这是真朋友!”闵三溯道:“不仅是朋友,还是位忠心耿耿的臣子。”)重耳醒来后,很感激介子推,承诺将来一定给他高官厚禄,但却被介子推严声拒绝了。”
  
  “后来重耳得到秦穆公的支持,重返晋国杀了夷吾,做了国君,是为晋文公,在他的治理下,晋国进一步强大,逐渐在诸侯之中称雄,位列“春秋五霸”之一。重耳做了国君之后,派人找到隐居山中的介子推,想要邀请他入朝做官,可是介子推坚决不出山,声称自己帮助重耳乃是顺应天意,绝不是为了名利。晋文公为逼他出山,亲自上山去寻找他,被他拒绝后。重耳痛下决心,放火烧山,意图逼介子推害怕得跑出来,谁知介子推坚守自己的义节,誓死不出山,和他老母一起抱在树上被山火活活烧死。”
  
  岑毅万没料到结局竟是如此,震惊得长大了嘴巴。海莱万不慌不忙,说道:“我起初听这个故事时也和你一样惊讶和难以置信,觉得这个结局很荒唐。但后来,我师父跟我一讲解,我便豁然开朗,其实介子推不肯受禄没有错,而重耳放火逼他出山也没有错。”
  
  岑毅不解道:“为什么?”海莱万答道:“晋文公身为一国之君,介子推于他有深恩,他若不报答,其子民必讥讽于他,说他过河拆桥,冷落国之功臣,因此晋文公一定要赏赐介子推;而若是介子推心安理得地受了高官厚禄,那世人又会对他不耻,说他一番忠义全是为了财富和权力,会笑他“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因此介子推坚决不能受此大礼。两相矛盾之下,二人才被迫到了这地步,两人心有默契一般演了一出戏,一出二人名节都能保全的大戏。只不过代价是介子推献出自己性命。”
  
  岑毅愈发疑惑了,又道:“为什么非要演戏?晋文公奖赏介子推是应该的,介子推受礼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什么要去在乎世人的评价。”海莱万道:“唉!那个时代,人们把节操看得比性命都要重,司马迁有云:“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人若死之重若泰山,便可青史留名,流芳百世。虽然介子推受禄是理所应当的,可无论时代是怎么样的,终究还是小人居多,介子推一定会有仇家或妒忌者,他们会散布谣言,颠倒黑白,歪曲事实,说介子推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一人之言无妨,可若是这些人联合起来,口诛笔伐,那介子推一定会声名扫地。正所谓“三人成虎”,介子推怎能不清楚这点,所以他选了一条最极端的道路,既保全了自己气节,又维护了君王的名誉,所以才能名扬后世。”
  
  岑毅听完心中感触颇深,海莱万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岑毅,有些事情是对是错,不能全凭自己判断,要去问问良心,问问天理。”岑毅点了点头,“人的言语是不可控的,所以人们所说的不一定全对,要去从心出发,去渗透一件事、一个人的本质。”岑毅又是点了点头,眼神中散发着坚定。
  
  讲完之后三人沉默良久,忽然听得一声嘤咛,转头见扎伊娜悠悠醒转,见到海莱万的瞬间眼泪便再次夺眶而出,奋力扑到了海莱万身上,“爹爹,爹爹!”扎伊娜哭喊着,海莱万轻吻着扎伊娜的额头,哭着道:“娜娜呀娜娜,我走了你可要勇敢一点,别再随便哭了。”扎伊娜哭得越发厉害了,几乎是嘶吼般地叫道:“不行,不行!爹爹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海莱万眼前忽然一亮,连忙道:“好好好,我不走,我不走!”闻言三人脸上都是一愣,海莱万道:“我想起来了!我家里好像是有解这“醉马针”的药方,闵三溯定然不信,但心底却升起了一丝希望,连忙道:“是吗?那快让岑毅给你取来吧!”
  
  海莱万不慌不忙地道:“不行,得我自己亲自去取,不然告诉了岑毅在哪岑毅也找不到。”闵三溯低头思索了一番,心下了然,于是道:“那好吧,岑毅便骑马载着你去你家中寻找,找到后快来此处与我们汇合!”
  
  岑毅和扎伊娜都是激动不已,扎伊娜喜道:“是真的吗爹爹?”海莱万微笑着点了点头。事不宜迟,岑毅立刻起身,困倦之意全无,抱起海莱万便出门上了马,扎伊娜跟着出来,海莱万最后一次吻在扎伊娜的额头上,挥着手向她道别,脸上笑意盎然。扎伊娜也是转忧为喜,笑着冲海莱万挥手,可她却完全没注意到海莱万满脸笑容之中挂在眼角的那滴眼泪……
  
  岑毅快马加鞭,赶往海莱万家中,一路上海莱万却是一言不发,岑毅不由得紧张,不时回头查看,每次都看见海莱万脸上带着笑容望着他,才放下心来,继续赶路。
  
  不多时,星夜将破,东方逐渐拂晓,星辰的身影渐渐模糊。不多时,岑毅已抵达海莱万家门前,由于不敢怠慢,一下马便背着海莱万冲入了屋内,不停地问道:“师叔,在哪里?在哪里?”海莱万缓缓地道:“你先把我放下来吧!”岑毅迟疑了一下,便将他缓缓放在了里屋炕上。
  
  海莱万仍是一脸笑意,抬头扫视着屋内,眼中荧光闪烁,似是包含着千言万语。岑毅见状焦急不已,连连问道:“师叔!快说到底在哪儿啊!”海莱万笑了两声,吁了口气道:“岑师侄,别找了,根本没什么解药!”岑毅闻言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满脸恐慌和震惊,说道:“什……什么?没有解药?”海莱万道:“先前你师父说的都是对的,毒素一旦侵染脏器,那便是无药可救!你师父岂能不知这点?他让我把你单独叫来,其实是默许我完成我的夙愿。”
  
  岑毅难以置信地道:“你……你的夙愿?”海莱万道:“就是扎伊娜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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