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转取河阳得城降 (第2/2页)
换言之,他打河内的主要目标,不是在给李密的上书中,提及到的“打下河内后,就可对洛阳、王世充等部隋兵形成夹击之势”,而实际上,是在为下步威胁太原、威胁关中做准备!
也就是说,他这次打河内,河内东部、中部、南部的县,某种程度上讲,捎带着打的而已,济源、王屋两县,才乃是他真正想要、也是他一定要得到的地方。
那么,打完河内县以后,下一步的用兵目标,当然就不用多说了,自是顺势而取济源、王屋。
黄君汉对此,亦是了然,点了点点头,说道:“河内城只要攻下,济源、王屋两县,偏蹙於郡之一角,取之势将不难,趁势将此两县亦取,此固然之事。
“二郎,俺想问你的是,俺与刘将军这回北上河内时,魏公嘱令过俺两人,他说,河内如能顺利得取,俺与刘将军最好就不要在河内多留,应是尽快与你联兵渡河南下,以夹击王世充等部隋兵。这两天,因河内城未下,这个事儿,俺与刘将军就还没问你。而下既已增兵去取河阳,河内城想来不日即可下也,俺便想起了魏公此令,因来问一问你。”
“原来如此。”李善道摸了摸短髭,笑着说道,“本来今攻河内,最重要的目的,为的就是夹击王世充等部隋兵。君汉兄,你就放心吧,魏公的军令,我等理当严从。且待打下河内,再取下济源、王屋,稍安郡中,我便可与老兄、刘将军两部联兵南下渡河!”
——李密的结局,谁也没有李善道清楚。李密就是在洛阳打出狗脑子来,李善道也没兴趣去帮他。李善道的眼里,现下只有一个李渊。他如今是只一个心思,决不能容李渊好整以暇地在关中稳住脚。故此,打下济源、王屋后,尽管具体下一步怎么用兵为好,他当下也还没考虑定下,尚且在斟酌之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他根本无有渡河南下,助李密之意。
但这话,不能与黄君汉说。虽然黄君汉也不是李密的嫡系,可李密说到底是他们的“主公”,黄君汉又刚赞过李善道“重义”,那“不忠”的话,李善道当然就得把之烂在肚子里。
倒是因黄君汉此话,李善道又想起了翟让,便顿了下,问黄君汉:“君汉兄,你来河内时,翟公有无嘱令?”
黄君汉呵呵笑道:“翟公没甚嘱令,只是吩咐俺,到了河内后,一应事宜,悉从二郎调度。”
“翟公此话,折煞我也。君汉兄,军务上等的事,你我往后多多商议,调度绝不敢言。”李善道口中说着,心中叹道,“翟公啊翟公,真也不知该说你是重义气,还是不重义气!一边不时地落着李密的脸面,一边你却在军政大事上,又称得上没甚私心,行事如此,令人感慨!”
对李密,李善道从认识他起,就向来是敬而远之。
对翟让,毕竟昔在寨中时,受过翟让的恩惠,感其义气,李善道对他多多少少却是有些感情的。唯有些感情是一回事,纠正认为翟让做的不对的地方是另一回事。徐世绩多聪明、多现实的一个人?和翟让的关系,并亦比李善道与翟让的关系亲近得太多,然他身在翟让左右,都改变不了翟让,更就别说李善道了!就渐渐逼近翟让的翟让之命运,李善道也是无能为力。
帐外小雨沙沙。
蓦地里,李善道忽然想到,好像记得,李密上瓦岗那天,就是在下雨吧?
……
秦敬嗣、刘德威两部兵马南赴河阳的第二天上午,高曦的一道军报送至。
其呈来的这道军报的内容是:放在河阳城西、城南的逻骑向他禀报,眺望到河中的中潬城里,出来了些隋兵,沿桥去了对岸,怀疑是不是对岸有隋兵的兵马来到了?高曦接到这道禀报后,赶紧遣人渡河,去对岸打探。果然发现了一部隋兵在向对岸开来,打着的是独孤武都的旗号。
“潬”,水中沙堆之意。
中潬城,是黄河水中一块沙地上的小城。
这座城始建於东魏,是河阳三城之一。
所谓“河阳三城”,指的是北魏、东魏时期,先后在河阳这里,於黄河两岸及河中洲建的三座城。中潬城,是河中洲的城;高曦部现所看住的河阳城,是河北岸的城;在河南岸还有一座城。这三座城彼此相顾,城间分别系以河桥。自建造至今,常是兵家必争之地。
将此军报,给萧绣、郭孝恪、黄君汉等看了,李善道拍着脑门,说道:“还好!得了萧公及时提醒。不然,即便有沐阳部阻在河阳桥头,独孤武都所部过不了河,一旦河阳守卒出袭,沐阳少不得与他们一场激战。这河内城,自恃有援,咱也还得再多攻些日!”
令杜正伦起草军令,命令秦敬嗣、刘德威两部到了河阳城后,无论雨停没有停,又或是下大没有下大,立刻对河阳展开围攻,务必要短日内将之攻克。
……
军令传走,三天后,秦敬嗣、高曦、刘德威联名的捷报呈至。
河阳县城,已被冒雨拔取。
在攻城期间,独孤武都引其部三千余兵,到了对岸。
独孤武都的现任隋官是河阳都尉,河阳三城的驻兵都归其统辖,其合以中潬城的驻军,共计五千上下,试图分从桥上、河中,两路共进,强渡黄河,援助河阳县城,但被刘德威部击退。
刘德威亲率精卒百数,且趁机攻入进了中潬城,将中潬城也给拔下了。
中潬城处在黄河之中,一夫当关,万夫莫摧,隋兵再想通过河阳三城间的桥梁渡河,已是千难万难的事了。再加上孟津等渡口也已掌握在手;东边的荥泽、原武等河对岸之诸县,现则悉在义军的控制中,只从河内郡沿黄河一线的南部的防御这块说,现已是基本已无外患之虞。
捷报览罢,李善道大喜。
即又令下,以高曦部暂驻河阳、中潬两城,秦敬嗣、刘德威两部还回河内。
两日后,秦敬嗣、刘德威两部回到了河内城外。
随行押来了几个俘虏。一个是河阳县的县令,余者是在击退独孤武都部、夺下中潬城时擒获到的独孤武都部的军将。李善道令将这些俘虏,押到河内城下,让城中观之。
又对城里做了一次招降,这回招降的语气比上次严厉得多了,令与城内:其援兵已绝,若是肯降,义军既往不咎,秋毫无犯,凡属官吏,一概不杀;而若仍是不降,城破屠之!
仁义爱民,是攻心之计;不降屠之,亦是攻心之计。
是乃为,菩萨有低眉,金刚有怒目,只一味的显以仁义,有时是不够的,还得加以雷霆之威。
河内城内的郡县吏们,不知是渡过了怎样的一晚,翌日一早,开城门投降。
细雨淅沥中,一众郡县大吏惶恐出城,守卒尽放下兵器,李善道特令黄君汉部入城接管城防。
却说郡守等被带到营中,进到帐里,尚未来得及拜见李善道,一人已是转到面前,冷笑不已。
“你这贼厮鸟,抬头看看,认得乃公是谁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