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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人生妙谛!(8.071k)

第一百四十一章:人生妙谛!(8.071k) (第1/2页)
  
  刘三爷依旧穿着那身酱色茧绸袍子。
  
  他近来钻研音律,痴迷神醉,却无半分清减。肚子圆圆,一脸富态。
  
  祖祠礼祭尘埃落定,恍惚间,就连衡山第十四代的大事都已定好。
  
  光景留不住,岁月不饶人啊。
  
  瞧着小掌门英姿勃发,手握四卷神剑剑谱,满身剑气,到底叫三爷心生感慨,忆起往昔。
  
  他手捋短须,目光朝着师兄师弟撇去。
  
  刘三爷幽幽一叹:
  
  “一月月相似,一年年不同。清晨窥古镜,旅貌近衰翁。”
  
  方千驹也道:
  
  “师兄所言极是,这浮生却似冰底水,日夜东流人不知。”
  
  而后,老师叔拍了拍赵荣的肩膀,又对众弟子笑道:“光大本派的重担,还是要靠你们。”
  
  鲁连荣眯着眼睛,语调中带着玩味:
  
  “现在知道岁月蹉跎,有负长辈所托,因此也染了悲调?”
  
  赵荣赶忙从沉思中回神。
  
  又开始了?
  
  大好的日子,何必要同往年一样闹得不愉快。
  
  赵荣暗自腹诽,准备出声劝阻。
  
  没想到,刘三爷与方千驹根本不生气。
  
  三爷摇头,“无关悲喜,只是想起陈年旧事。”
  
  他撑开双掌在身前比划,如同握着一个坛子,“当年师父腌了满瓮蔓菁,被我们几个偷食大半。回想起来,那滋味何等美,此时就是有山珍海味也比不上。”
  
  方千驹很赞同:“记得师叔祖有一坛美酒,被我栽种梅花时挖了出来,那酒瓮古旧,啧啧,真是锦封未拆香先透。”
  
  “当时一饮而尽,醉倒在梅树边。”
  
  “醒转时瞧见师叔祖,还以为是梦中恶鬼。”
  
  说到此处,方老师叔哈哈一笑。
  
  莫大先生也目露怀念,看向了祖祠牌位上最熟悉的几位。
  
  “天柱峰上,夕阳芳草,疏林晚鸦,驿站休憩,剑舞亭前.”
  
  说的是昔年与师父、师祖一道练剑时的场景。
  
  便是喜欢毒舌的金眼乌鸦,此时也不拿甚么喜调悲调调侃挖苦了。
  
  黄澄澄的眼珠子盯着牌位,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哑。
  
  他目藏怀念,口中却道:
  
  “时光流逝永远不会停止,但绝不能止步不前,应当忘却衰老降临在身上。”
  
  “若人人懈怠疏懒,如何承接先辈遗志。”
  
  鲁连荣说完,看了几位师兄一眼。
  
  又低声对赵荣道:“今日找时间去澹真阁一趟。”
  
  赵荣点头应了一声。
  
  鲁连荣先一步出了祖祠,艾根才他们稍微犹豫,赵荣抬手示意,他们这才追了上去。
  
  刘三爷走近两步,来到赵荣身边。
  
  他一脸笑意:
  
  “师侄,大师哥寻我要芙蓉神剑剑谱,一听是要给你的,师叔我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如今再没甚么拿得出手的武学典籍赠与你。”
  
  “放眼天下,伱也是本派第十四代掌门最佳人选。”
  
  “诸位衡山先辈都见证过,今日必然高兴,那师叔不拿个彩头出来,师父、师祖定会说我刘三小气。”
  
  赵荣笑着摆了摆手:“若师叔小气,天下可找不到大气的人了。”
  
  刘三爷满脸红光,从袖中掏出一物。
  
  从他神情就能瞧得出来,对这样东西的价值,那是极其自信。
  
  三个古字撰于封页。
  
  《广陵散》。
  
  刘三爷满目赞叹:“此曲不仅优雅绝伦,更贯注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纷披灿烂,戈矛纵横。”
  
  “嵇康之宝,今交托于你。”
  
  古籍陈旧,并非刻录。
  
  赵荣心下一惊,知晓这不是刘府刻本。
  
  高山流水皆爱嵇康,此物是他们得到的墓穴孤本,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他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拿一刻录的广陵散便好,岂能夺人所爱。
  
  但是,瞧见刘三爷闪动的目光,心下忽然悟到曲中深意。
  
  师叔所托之物,乃是刘府众位同门弟子。
  
  赵荣双手接过,“多谢师叔,此曲甚为贵重,弟子定会珍惜。”
  
  “好,”他拍了拍赵荣肩膀,又道:“有空便去我府上做客。”
  
  方千驹也道:“大师侄,我有一坛上好的青梅酒,你今夜来寻我,大家赏夜奏曲,我定用这好酒招待你。”
  
  老师叔还在想那沧海一声笑。
  
  赵荣哪能猜不到,“师叔,你这青梅酒中除了青梅,可有泡其他东西?”
  
  “只有青梅。”
  
  “不美。”
  
  方千驹好奇,“泡什么为美?”
  
  赵荣道:“青蛇青梅蛤蟆酒。”
  
  老师叔登时笑了:“尽说笑,毒酒哪能喝。”
  
  方千驹只当赵荣推辞,他是个随性无忧的性子,自然不会勉强。
  
  刘府的人很快也离开了,年关都有很多贺客,大家还要忙活。
  
  一些弟子离家近,年关拜祭祖祠之后,也会回家探亲。
  
  赵荣与莫大先生一道,去听风台旁边的大殿见年关贺客。
  
  若是人少加之是贵客的话,一般在鹿关阁接待。
  
  年关贺客三教九流都不缺,于是安排在宽大的衡山大殿。
  
  去年他没露脸。
  
  现在祖祠礼祭已成,掌门大师兄即衡山未来掌舵人,总是要见见下属势力代表。
  
  这一次,衡山大殿中的人比往年多了数倍。
  
  其中一些贺客本要拜会刘府与鲁连荣那边,此时也先来衡山大殿一趟。
  
  既然靠着衡山派,自然会关注本门风吹草动。
  
  如今有了一个掌门大师兄,众贺客非但不愁,反而欣喜。
  
  之前三脉分裂,大大削弱衡山势力。
  
  他们依仗衡山派,自然希望这棵大树更粗更壮。
  
  衡山大殿这边,往年多由程明义、吕松峰他们招待,有时候莫大先生都不露面。
  
  这也是之前掌门一脉不太红火的原因。
  
  “师兄,那边是宝庆府西河商会。”
  
  “他们在新化一带,做的是茶叶买卖,诸多湘妃茶经他们之手流往各地。”
  
  “西河商会之前不稳定,连续几位会长被大石山帮的人所杀。十四年前,师父灭了那山帮首恶,这商会从那开始,就年年来拜会”
  
  赵荣在大殿中露了脸,倒也没有逐一去认人。
  
  琐碎攀谈,还是交给吕松峰与席木枢他们。
  
  从江湖地位考量。
  
  五岳剑派如今与少林武当联手,乃是正道魁首之一。
  
  放眼整个南部,没有哪个势力比得上衡山派。
  
  衡山下一代掌门,就是这南部武林的绝对顶层。
  
  这一次能与衡山小掌门照面,他们此行已算功成。
  
  再深一层的关系,就要看机缘了。
  
  程明义细心介绍,让赵荣心中留点印象。
  
  偶尔朝程明义介绍的方向瞧,与那边贺客有个眼神交流。
  
  让他微觉惊讶的是,一些看似普通的小商会,竟有上百年的历史。
  
  那湘妃茶唐时就有,西河商会经营此茶超过一百五十年。
  
  就是这样的商会,也拿那些贼匪强人没有办法。
  
  可见江湖险恶。
  
  “去年有多少人?”
  
  “年前年后都有人来,只年关这一天的话,大概四五十人。”
  
  程明义道:“除了衡州府本地势力外,还有袁州府、临江府、吉安府、抚州府、宝庆府等较近府域。”
  
  他眉头一展:
  
  “今年大不相同,这在场两百多人,有的可是远道而来。”
  
  “比如那梅仙药行的人,他们与闽北武夷山那边人差不多,说话带闽北地方口音,正是来自尤溪延平府,行下最大宗的生意是灵芝,还有一些稀有药材。”
  
  赵荣看向梅仙药行,“这延平府与福州相近,要穿过整个吉安,可知他们为何到此?”
  
  “与师兄大有关联。”
  
  “哦?”赵荣笑道,“不会是逍遥津那边的消息传到闽地了吧。”
  
  程明义点头:“如此规模的正邪之战许久难见,武林中人奔走相告,江湖沸腾。”
  
  “师兄在觉悟山出手时,五湖四海的武林人亲眼瞧见,这般影响力要远超师兄在衡州府斩杀魔教高手。”
  
  “梅仙药行做的药材生意,规模又大,极容易被魔教边缘人马盯上。”
  
  “平日里他们还能自己组织人手应付,如今东方不败下崖威震武林,药行的一些江湖帮客要么怕死,要么索要天价才肯卖命,而那些魔教边缘人马则是更加猖狂。”
  
  “五岳剑派素来与魔教相对,如今师兄名传江湖,他们对本派更有信心。”
  
  “因此才不远千里,赶着年关这天来拜山。”
  
  赵荣不由想到那西宝和尚,“这些魔教边缘人马真是狂到没边了。”
  
  “他们到处作恶,南边势力被逼急了,否则也不会隔着千里跑来投奔。”
  
  程明义笑了笑,没有往下接话。
  
  与魔教的残忍手段相比,衡山派是标准的名门正派。
  
  其实想投奔的势力远比此时的衡山大殿多,但下属势力也要筛选考量,有些人的礼物,他们根本不收。
  
  近午时开宴,衡山大殿中又热闹许多。
  
  互相敬酒喝酒时,赵荣丝毫没有摆架子,对这些年关贺客尊重得很。
  
  可他再客气,身份是变不掉的。
  
  甚至,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掌门大师兄身份外加一身高明武艺,让他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气场,站在拜山者角度来感受,那是相当清晰。
  
  热闹无俦的大殿内,一众贺客对小掌门都心怀敬畏。
  
  宴欢而散。
  
  回到藏剑阁的赵荣给阿宝投喂了一点冬笋。
  
  衡山派有自己经营打点的生意,有挂名分利,还有众多下属势力供给。
  
  多招收一批弟子绝无问题。
  
  只要门派不垮,不遭遇重大变故,便能维持这样的良性运转。
  
  五岳剑派中,日子最清苦的还得是华山派。
  
  背着君子剑这一称号并不轻松,有人过来送礼,恐怕也要推掉不少。
  
  练武需要药补、食补,还有各种耗损。
  
  难怪华山弟子最少。
  
  赵荣摇头轻笑。
  
  持以君子德行,行侠仗义,问心无愧,也是君子。
  
  不受虚名所拖,应该会更轻松吧。
  
  申时。
  
  鲁连荣那边没有客人,赵荣得到消息,立刻前往澹真阁。
  
  与往常一样,他和金眼乌鸦对坐在桌案香炉两边。
  
  “师叔叫我到此有何吩咐?”
  
  鲁连荣也不拐弯子:“你若能从石廪神剑中悟出一招包一路,记得告知老夫。”
  
  “这是肯定的,”赵荣道,“我也希望几位师叔多多练剑,各都武功大进。”
  
  “不止是五神剑剑法,师叔也可以练练那些快剑剑路,还有惊门十三剑。”
  
  鲁连荣摇头:“你那些快剑剑路我练了,惊门十三剑练不了。”
  
  “不过.”
  
  他夸赞一句,“你改动的目穴鼓气法不错。”
  
  说话间,那对黄澄澄的眼珠更亮了。
  
  鲁连荣说回正题:“你还打算去华山吗?”
  
  “去。”赵荣只应一字,不容反驳。
  
  鲁连荣皱眉,忽然问道:“你已将回风落雁剑练到极致?”
  
  赵荣微露骄傲之色:“师叔,是超越极致。”
  
  金眼乌鸦微微一窒,“此刻你与我大师哥比,谁强?”
  
  赵荣放低声音:“师父与我修的一门剑法,我如今得了些神峰之势,又目力大涨,师父与我比剑,却是天然吃亏的。”
  
  鲁连荣心脏猛跳,眯眼问道:“那与左盟主相比呢?”
  
  赵荣沉思了几秒:
  
  “左冷禅的功力更深厚,他的寒冰真气比我的寒劲更霸道一些,整体应当稍强于我。”
  
  “我也只能说个大概.”
  
  赵荣不由想到雪夜上山送酒的阿妹,心中流过一股暖意。
  
  嘴上的话语登时强硬三分:
  
  “若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并不好说。”
  
  “按照师叔所说的日子,我还有数月时间修炼。”
  
  “届时上华山,就算左冷禅亲身到场,即便我斗他不过,想走他也休想拦住。”
  
  鲁连荣闻言,两眼瞪得大大的。
  
  他心中惊喜,嘴上却质疑:“你可是在自吹自擂?”
  
  “何必吹嘘?”
  
  赵荣鼻子哼气,“上次在嵩山,左大师伯非但没将我留住,反而鼓励我用功练剑。”
  
  “他放弃了唯一留我的机会,我怎好叫他失望。”
  
  金眼乌鸦明显是兴奋了,他摸到高椅旁边的槐木拐杖,连续戳了几下地板。
  
  澹真阁内,响起了反派该有的低涩笑声,
  
  “嘿嘿嘿没想到啊”
  
  “有朝一日,我衡山派也能有自己的左冷禅。”
  
  赵荣哑然。
  
  师叔你这是在夸我吗?
  
  鲁连荣快速变脸,又教训道:
  
  “你莫要因此自负。”
  
  “就算接近左冷禅,也还差东方不败很远。”
  
  提到东方不败,金眼乌鸦微微变色,“东方不败已到难以揣测的地步,你虽然天赋极佳,但不一定能追得上他。”
  
  “要忍住”
  
  “这个年过了你才十七岁,东方不败再厉害,你也能熬死他。”
  
  “在此之前,莫要惹他注意,免得他下崖杀你。”
  
  赵荣暗自寻思。
  
  东方不败与左冷禅不一样,他领悟人生妙谛,已失当初野心。
  
  特意下崖扼杀谁谁谁,可能性渺茫。
  
  不过鲁师叔说这些也是在维护他,赵荣知其好意,故而也不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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