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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以后醉了,记得想我

第127章 以后醉了,记得想我 (第1/2页)
  
  楚怀安站在门口等着楚凌熙的回答。
  
  回忆虽然已经退却,但久远的悸动还是停留在心尖,楚凌熙晃了下神,随即扶额:“谨之,就算她们的眼睛再相像,我也不会那么卑劣去找个替身的。”
  
  “……”
  
  楚怀安唇角抽了抽,忍了半晌没忍住:“蠢死你算了!”
  
  说完摔上门离开,楚凌熙一个人枯坐了好久才起身把门拴上。
  
  他想,如果他足够聪明,他偷偷回京那晚,哪怕被打了一巴掌,也不该气昏了头就那么转身离开的。
  
  他为她跨越了千山万水,最后却因为一个巴掌而止步退缩,如今想来终究不够坚定果决。
  
  楚怀安气冲冲的离开,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苏梨那里。
  
  时辰已经有些晚了,他拿出随身带的匕首想像以前那样撬了门栓进屋,刚把匕首插进门缝,就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抬头一看,正好和一张倒悬在房梁上的脸对上。
  
  “……”
  
  “……”
  
  楚怀安放弃进屋,三两下跃上房梁,看见陆戟单手枕在脑后躺在房顶。
  
  “你怎么在这里?”
  
  楚怀安走到陆戟身边坐下,天还有些冷,这个时辰下了露,冷气便往骨头缝里钻,楚怀安掩唇咳嗽了一声。
  
  “不放心她,过来看看。”
  
  陆戟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回答,声音很平静,又很理所当然,好像他关心苏梨是理所应当的事。
  
  “哦。”
  
  楚怀安也在旁边躺下。
  
  漓州的夜空不像塞北的夜空那么明亮,也看不到漫天的星河,只有偶尔才有一两颗孤星,没什么看头,还不如今晚江里那成群结队的箭鱼好看。
  
  “会担心她那就是在乎的,为什么不娶她?”
  
  楚怀安轻声问,心里有点好笑,他这么放荡不羁的人,竟然一天晚上连续问了两次这样的问题,其中一次还是问自己的情敌。
  
  他真是越来越不洒脱了。
  
  “侯爷呢,是真心喜欢她吗?”
  
  陆戟不答反问,偏头看向楚怀安,目光深邃,是锐利无比的探究。
  
  “怎么不是真心?见不得她被别人欺负,想给她最好的一切,这不是喜欢吗?”
  
  “也许是把她当妹妹呢,当初侯爷不是一直都这样做的吗?”
  
  楚怀安黑了脸,咬着牙怒问:“你看见妹妹会想抱她亲她和她洞房吗?”
  
  陆戟不说话了。
  
  他移开目光继续看着夜空,好半天又低声说了一句:“以后,对她好点。”
  
  这还用得着你说!
  
  楚怀安翻了个白眼,踢了踢陆戟的腿:“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把握住,以后你就是把肠子悔青了,我也不会把她给你的!”
  
  “如果我把握住了,侯爷就会给吗?”
  
  “想得美,跟你客套客套,你还当真了?”
  
  ……
  
  第二天下午,苏梨的腿渐渐恢复了知觉,她下地走了一会儿,确定箭鱼的毒没有留下别的隐患。
  
  过了一会儿,府上的下人前来通报,说苏家大小姐想求见她。
  
  苏梨犹豫了一下便让人把苏月请到了后花园。
  
  开春以后,漓州的天气一直很明媚,前几日还只是小花苞的那些花已经成了胀鼓鼓的花骨朵,再过几日就要绽放了。
  
  苏梨坐在八角亭中,下人备了茶水糕点候在一边。
  
  苏月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她穿了一身淡蓝色春裙,裙摆是层层叠叠的纱,蓝色渐变到底部已成了浅浅的白,行走间如水波荡漾,煞是好看。
  
  她仍戴着面纱,秀发挽了个简单的髻,插着一支梅花银簪,耳畔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走得近些,苏梨看见她露在面纱外面那双眼眸,那眸子清亮,不弯而笑,含着盈盈的水泽,一瞬间就吸附了苏梨所有的心神。
  
  “民女苏月拜见县主大人!”
  
  苏月说着要跪下行礼,被苏梨扶住:“不必如此!”
  
  她是第一个叫出苏梨身份的人,苏梨受封县主时,楚凌昭正打算肃清朝堂,许多诏令都来不及下发到地方,像赵德都不知道苏梨是有品阶在身的,她一个深闺女子竟比赵德的消息还要灵通。
  
  许是知道苏梨心中所想,苏月起身后柔声解释:“民女的兄长曾到浔州做买卖,在家书中曾提及苏姑娘的事迹,言辞之间对苏姑娘非常敬佩,民女也因此对苏姑娘很是敬仰。”
  
  浔州离京都只有三日路程,如此一来倒是说得通。
  
  “原是如此。”
  
  苏梨点头,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苏月脸上。
  
  这双眼睛太像二姐了。
  
  纵然二姐的尸身,是她亲眼所见,亲手所埋,看见这双眼睛她也还是忍不住冒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万一……有什么奇迹呢??
  
  “今日民妇前来,是想感谢县主大人昨日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县主出手相救,只怕民妇已成漓江里的一缕孤魂。”
  
  苏月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苏梨:“这个荷包是我亲手做的,里面装着一些香料,可安神驱蚊,还请县主大人莫要嫌弃。”
  
  那荷包是用上好的苏锦做的,绣着一枝木槿花,绣工极佳,还透着股子沁人心脾的馨香,瞧着就让人喜欢。
  
  “做得真漂亮,谢谢!”
  
  苏梨接过,苏月不好意思的笑笑:“县主大人谬赞,大人的长姐以女红冠绝京都,民妇这点手艺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不会,我很喜欢。”
  
  苏梨说着,直接把荷包挂在自己腰上。
  
  因为是在府中,见的又是女眷,苏梨没有戴面纱,低头的时候,脸上的伤疤便显露无疑,苏月看见,瞳孔一缩,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凳子都被撞翻在地。
  
  “怎么了?”
  
  苏月后退两步,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像是见到了什么骇人的怪物。
  
  苏梨反应过来,抬手摸摸自己脸上的疤,温声安慰:“只是不小心被火烧伤的,苏姑娘不必害怕。”
  
  “是……是民妇大惊小怪了,请县主恕罪。”
  
  苏月福身道歉,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还是白的,眼神甚至闪躲着不敢看苏梨的脸。
  
  苏梨受伤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的确有人会被她脸上的伤疤吓到,但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苏梨记下这个疑点,让下人拿了面纱来戴上:“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苏姑娘现在不用怕了。”
  
  戴上面纱以后,苏月暗暗松了口气,她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却不知都落入了苏梨眼中。
  
  “今日的荷包只是聊表心意,明日苏府设了宴专门答谢县主的救命之恩,还请县主不要推拒!”
  
  苏月拿出一张墨色帖子,帖子四角用金箔镶边,绘出鸟羽一样的图案,金色与墨色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大气庄重,完全可以体现主人家的用心与身份。
  
  “这上面的图案挺好看的。”
  
  苏梨接下帖子随口夸了一句,苏月的表情僵了僵:“这……是长老祭祀时穿的黑羽长袍,这在我们漓州是祥瑞德尔象征,可以辟邪。”
  
  辟邪?
  
  一个人穿的衣服都能辟邪,这是把他自己的肉体凡胎都一起神化了吗?
  
  他若真是神,为什么还会衰老,不能保证容颜不衰?为什么还要用活人祭祀,那些被祭祀的人,难道就不配被庇佑吗?
  
  苏梨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苏姑娘亲自前来相邀,自当赴宴。”
  
  “谢县主大人成全!”
  
  “不必叫我县主,叫我阿梨便好。”
  
  “阿……梨?”
  
  苏月迟疑的唤了一声,似乎没想到苏梨这么平易近人,苏梨弯眸,因为她这一声低唤开心起来,苏月看得一呆。
  
  很多人都说她生得漂亮,是这漓州城一顶一的大美人,如今看见苏梨这一笑,她才发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若这位县主脸上没有伤疤的话,应当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吧。
  
  “对了,你方才说这荷包里装的是药材,苏姑娘家中莫非有懂医理的人?”
  
  “苏家世代行医,家中是卖药材的。”
  
  苏梨点点头,原是行医的。
  
  苏梨想起越家那位三少爷还没找到妥善的人救治,刚想跟苏月提一下,一个小丫鬟飞奔而来:“奴婢拜见县主大人!”
  
  小丫鬟神色慌张,却还不忘礼数,苏梨将到嘴的话咽下:“请起。”
  
  小丫鬟起身后立刻凑到苏月耳边低语,苏梨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却见苏月的神色一变,苏月看看苏梨,福身行礼:“县主大人,民妇家中突然有些急事,先告辞了!”
  
  “好。”苏梨点头,复又加了一句:“苏姑娘可否解下面纱让我看看你的脸?”
  
  这个要求提得着实突兀,但苏梨被那双眼睛勾着,也顾不得其他。
  
  “阿梨为何会有如此要求?”
  
  “因为苏姑娘很像我的一位至亲。”
  
  苏梨认真的说,苏月抬手揭下面纱,露出面纱下那张脸。
  
  苏梨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定定的看着苏月,没有欣喜也没有失落。
  
  “我像阿梨的至亲吗?”
  
  苏月问,苏梨微笑,缓缓摇头。
  
  不像。
  
  苏月的脸毫无疑问是很漂亮的,黛眉琼鼻,瓜子脸樱桃嘴,皮肤白皙面色红润。
  
  但除了那双眼睛,再没有一处和苏唤月相似。
  
  甚至在摘下面纱以后,那双眼睛都不大像了。
  
  她不是苏唤月。
  
  真的不是。
  
  苏梨觉得自己还是有点难过的,面纱揭下的时候,好像二姐又在她面前死了一次。
  
  苏月离开以后,苏梨一个人在亭子里坐了许久,后来楚凌熙提着一壶酒来看她。
  
  苏梨记得楚凌熙以前酒量不好,喝不了几杯就会醉倒。
  
  “王爷的酒量不是不好么?今日怎么想起要喝酒了?”
  
  “想起一些事,想与阿梨同饮。”
  
  楚凌熙说,帮苏梨斟了一杯酒。
  
  苏梨没有追问他想起了什么,左右自己心情也不大好,有酒喝自是没有理由推拒。
  
  酒是甘甜醇厚的,带着漓州特有的风情,不像边关的烧刀子那么烈那么强悍,一杯入肚,便叫人由内而外的灼烧起来,承受不住。
  
  苏梨觉得这酒好喝,一口一口的品着,楚凌熙则是完全的借酒浇愁。
  
  几杯下肚,楚凌熙脸上染上一抹红晕,眼神也迷离起来。
  
  “王爷醉了?”
  
  苏梨试探着问,楚凌熙摇摇头,单手撑着脑袋不再喝酒,苏梨放下杯子,将整坛酒抱过来,直接仰头灌了几口,豪迈得很。
  
  “阿梨的酒量也比本王好多了,本王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爷们儿。”
  
  楚凌熙小声嘟囔,苏梨放下酒坛,舔去唇角的酒渍。
  
  “平日王爷都是真爷们儿,但今日不是。”苏梨笑着说,又喝了两口酒:“王爷借醉想问什么便问吧。”
  
  苏梨的声音很轻,通透又理智。
  
  楚凌熙眨眨眼,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看穿,但他确实醉了,也没觉得难堪。
  
  “阿梨,月儿是怎么死的?”
  
  他问,那一声月儿叫得极亲昵,不知在心里这样叫了多少遍。
  
  苏梨有些诧异,她对感情之事向来迟钝,当年若不是楚怀安表现得太明显,她也不能发现他的贼心。
  
  楚凌熙一直克己守礼,好像跟所有人都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对谁都彬彬有礼,根本看不出他什么时候将什么人放在了心上。
  
  诧异之后苏梨想起很多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
  
  她想起那日婚书上的印章纹路是昭和草。
  
  想起当初她未离京时,楚凌熙总喜欢给她买一些零嘴,每次的分量都很大,完全够她分给二姐一半。
  
  想起有一年元宵节,二姐生病没能出去看花灯,却有人让小厮给她送了一只老虎花灯,那花灯分明是他猜灯迷赢来的。
  
  他的喜欢不像楚怀安那样显山露水,像延绵春雨润物无声。
  
  苏梨想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求娶二姐,想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回京找二姐,但那些纷杂的情绪,都被他的问题变成刀刃插在心间。
  
  变成遗憾,痛得人难以呼吸。
  
  “二姐是因我受到牵连,被安家反贼所杀,一刀封喉,我赶到时,她已经被装殓好,我亲手给她钉的棺木。”
  
  “一刀封喉?”
  
  楚凌熙哑着声问,他以为苏唤月是自然死亡,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记得她向来怕疼的,那个时候她有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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