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第 187 章 (第1/2页)
明日就是天子万寿了,现在就要处理“凤君”吗?
谢琅仗着自己还跪着,没有多少人能看清她的表情,眉头紧紧皱起:
有些太快了。
她还没来得及再同霍里斯联系,看看外界的准备做好了没有。
正思忖间,她听到大监兰樽月平缓地应了句是,随后脚步声从她身边掠过,渐渐消失在殿外。
……不行。
谢琅想。
等会还得找理由去九洲池边一趟。
她心不在焉地盯着延英殿地砖上的花纹,想着怎么才能过去,又等了数息,才听得“圣人”阴恻恻的一句:“平身。”
还未等她站起来,“圣人”又道:“你且回偏殿侍候你家主子,辅国大将军留下。”
谢琅行礼应是,同时飞快地朝用余光瞥过来的梅耶使了个眼色,便匆匆往延英殿退。
临踏出殿门前,她听见中官霍自心亦被遣出延英殿,略微思量一瞬,便稍稍放慢了脚步,拣了条人少些的宫道走。
——当然,这宫道也可通往九洲池。
拐进这条偏僻宫道以后,谢琅便停了下来。
她立在原地看了片刻宫墙后阴白的天空,就听见平缓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行过来。
谢琅略略偏头,余光里先瞧见高品级宦侍才配用的深蓝色衣摆,方抬了下眼,看向霍自心素净寡淡的面容。
清凌凌的一双漆黑眼瞳。
谢琅心下无声舒口气。
她告诉西奈津“霍自心是她的人”,实则是一步险招。
这位中官长期把持宫内秘狱,在天子身侧侍奉的时间少之又少,平素里人是极为难见的。
就连西奈津几日中也未曾见过他,今日他蓦然在天子近前侍候,也是少有。
还好不是虫族,至于究竟是幻象还是旁的,本不必过多区分。
她打量着霍自心的神色,又看了眼坠在他身后不远的几个徒弟,慢慢道:“霍中官。”
霍自心垂眼一礼,平静道:“当不得娘子这么称呼。”
他说罢略顿了顿,又问:“自心敢问娘子……究竟想做什么。”
“你见过陛下所批文书吗。”谢琅看着他,凉凉道,“若是见过,便知我心。”
霍自心微微一默。
定国公所说,他自是见过。
“大监”、“中官”,均是宫人敬称,事实上他与兰樽月分别为司宫台内侍监,在未掌管秘狱前,还担着御前秉笔的职。
这几日天子谕令也曾到达秘狱,所写却均无半点逻辑,连字迹看上去也更像是兰樽月的——要知兰樽月因掌着骁卫,圣人从不许他在旁侍候笔墨,一向都由女尚书燕回代劳。
更别说口谕里传的是要抓定国公的把柄了。
霍自心在宫中沉浮多年,心里明白这抓把柄不仅仅是抓,还意味着可以适事编造些。因受定国公大恩,他以秘狱收监之人繁杂、事务堆积一辞略推了推,谁料两位新提拔起来的六部尚书倒是接了这个活计。
而且……他心中沉甸甸的,知晓无论是那道谕令还是后续的几道口谕都有问题。
……圣人从不会那般称呼他。
于是他试探着道:“……圣人与过去相比,改变许多。”
但他心中其实存着更为荒谬的一个念头,这念头噎在喉间,一时半会也说不出去。
谢琅凉笑道:“中官未免自欺欺人了些。”
霍自心心底猛地一沉。
他执着地望向定国公的脸,企图从她神色中看出些许动摇,却只见到冬日弥漫北境的漫天大雪。
谢琅等了半晌,才见眼前的内侍监低垂眼帘,从嗓间憋出似哭似笑的一声哽咽:
“……自心知晓了。”
他道,微微向谢琅拱了下手。
“我会助国公一臂。”
“慢着。”谢琅见他说完欲走,叫住他道,“我知你心,秘狱亦有铁卫,届时只需拦住兰樽月便可——你知道的,他也不同。”
霍自心缓了下神,垂眼未答半字。谢琅瞧了只能叹气,说:
“……你想必要往太医署去,若是这般,便先送我回垂明宫偏殿罢。”
于是中官静默地行在她身后半步处,直至谢琅反复提及她现下身份是定国公一等女侍素月而非定国公,他才肯走到她身前去。
行了过半路程,谢琅忽然道:“中官,垂明宫内可有小池?”
霍自心回视她一眼,纳罕道:“素月娘子,垂明宫中并无……”
他说到这,神色忽的一凛。
几乎是下一瞬,他立刻招来跟在远处的另外几位宦侍,对其中一人吩咐道:“速去太医署将张香君、于怀仁召至垂明宫。”
说罢又对另一人道:“你去御膳房,问清圣人最近所用膳食都用了什么药。”
谢琅驻足在原地,看他飞快地将事安排下去,只留下寥寥两人伴随身侧,又将两人打发得远了些,才一回头,恭谨道:“多谢娘子提醒。”
谢琅言说无妨:“我闻‘凤君’亦为陛下送了汤羹。”
凤君本姓池,单名闻,字奉鹤,家中行九,年龄最小。
她提及“小池”,本就是提醒霍自心,应当探看天子寝居之中,可有这位凤君安插下来的人手。
因着这一提醒,后半程的霍自心显然沉闷许多。在他陪同下,谢琅往九洲池畔走了一遭,然而藏在左手袖子里的桌子未亮,水面上也未曾映出霍里斯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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