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第 182 章 (第2/2页)
她看着女官转过身吩咐宦侍再去请人,方才转脸看向定国公的面容。
灰败、嘴唇乌青。唇角隐隐还有些许血丝,那是方才女侍未来得及擦干净的。
吐血……是用了什么毒物吗?
她踌躇了一会,才又问道:“国公此前可曾是这般模样?”
“并非如此。”女官身旁,一身青衣的女侍声音微颤着开口,“我家娘子进宫前,状态还算不错。”
柳惜文见她看了眼钟女官后,又说:“渐鸿姑姑也可作证。”
钟女官沉声道:“确是如此。”
柳惜文静了静神。她在宫内碰上这等事的机会少而又少,到如今问着问题逐渐平静下来,才想起自己未曾问定国公今日吃了什么。
刚才遣人去煎苦参汁,尚要一会,她索性问道:“敢问渐鸿姑姑与二位姐姐,国公今日都用了什么?”
话音刚落,她便听钟女官道:“国公午间用的面食,验过无毒。若要说旁的,那便是方才张太医开的药方煎的药。”
钟渐鸿说到这里,偏殿外已传来宫人跪地的声响,继而门扉大开,是天子裹着一身寒意进了殿中。
殿内几人急忙跪下,口称“陛下”。“圣人”却未令她们起身,只径自行到床边,探看床上人的情况。
柳惜文跪着,闻到龙涎香的气息扑至面上。她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忽而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欣喜笑音。
……欣喜?
柳惜文周身寒毛直竖,直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什么漩涡当中。
她愈发屏气凝神,发觉这声音很快隐去了,转而是“圣人”微微含怒的语声,声音听上去与方才的笑差不多:
“国公如何?”
“禀陛下。”想到祂方才那声笑,柳惜文便有些胆寒,谨慎道,“国公许是中毒,臣年资尚浅,难以判断是何毒物,只能暂且以苦参汁为国公催吐,以期排些毒出来。”
“圣人”挥手示意她起来,柳惜文麻利地退到一边,胆战心惊地听祂淡淡唤道:
“……钟渐鸿。”
祂声音很轻,语气却重得仿佛一座大山,直直压在每一个听到了的人心头。
“你与朕说说。”祂冷冷道,“朕点你侍候定国公,你就是这么侍候的?”
“她为何会中毒?”
钟渐鸿叩首道:“国公今日进了口的东西,只有午膳、汤药,乃至凤君赐的一盅燕窝。这些渐鸿都亲自验过,俱都无事,实不知国公为何毒发。”
“此乃渐鸿之过,还请陛下责罚。”
“责罚?”
柳惜文听到一声碎响。
“圣人”似乎怒极,挥袖将什么给摔碎了。
祂怒气冲冲地问:“凭你一人,怎可比得上定国公?”
柳惜文几乎以为渐鸿姑姑下一瞬就要被拉出去砍头了,另一位跟在“圣人”身边的燕回姑姑已适时劝道:“渐鸿做事一向严谨,此事许有蹊跷。”
她眸光扫过殿内一干人等,行礼道:“燕回认为,陛下合该先将侍奉国公之人审一遍。”
“也好。”
“圣人”寻了这台阶下来,转眼看向柳惜文,淡声问:“你叫何名。”
柳惜文答:“臣柳惜文,太医署正六品官。”
“圣人”微一点头:“待张香君、于怀仁过来,你便随他二人一道尽力为国公解毒。”
“臣定当尽力。”
柳惜文行礼道。
“至于你等……”祂转向钟渐鸿等人,冷冷吩咐,“渐鸿,朕信你不会毒害定国公,那便将功折罪,同燕回一道将侍奉的宫人宦侍审上一遍。”
“兰樽月。”见钟渐鸿、燕回恭谨应是,祂转向进殿来就未曾说过话的大监,肃声道,“你亲自去点人,将偏殿围了,再去问问凤君,送来的燕窝经了哪些人的手,将人一道拿来。”
然而这番审问下并无半点新的线索,只有三位太医解毒稍有进展。
“圣人”一直守到快后半夜,在二位女官与大监的劝说下才去就寝,殿内只余下钟渐鸿、三位太医并两名定国公带进宫中的女侍。
张香君、于怀仁两位太医中,属张香君年纪更长,资历更深。此时她轻皱眉头,道:“这毒实在蹊跷,我实不知是什么。”
定国公现下脸色要比午后好上许多,却又烧起来,脸与手滚烫得吓人,还断断续续的有些梦呓。
“钟女官。”于怀仁与她对视一眼,亦出言道,“国公这般模样,若是烧至早间仍不退,恐怕……”
钟渐鸿、不,西奈津隐晦地望了眼躺在床上的定国公,又看看侍在床侧正在扭巾子的女侍,低声道:
“还请三位尽力。”
张、于、柳三位太医忙了一夜,可定国公情况并未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天子惊怒下,一面令太医继续医治,一面在宫内大肆寻找下毒之人。
就在这关头,祂病急乱投医般纳了询问此事的太后的意见,遣了人护送定国公的一位女侍,去京北的护国寺为定国公祈福。
西奈津亲自将人送到宫门,见她即将走到禁卫之中,又拉住她,低声嘱咐:
“你要小心。”
“我自然知晓。”
顶着素月面容的谢琅微不可查地露出个笑。
“你且等我带人回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