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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姓刘

10 姓刘 (第1/2页)
  
  老陈抬头看她,那莽人也看着她,想了好一会,才说:“山,坡坡?林子?好像是。反正是我杀的。”
  
  他的回答变得不顺,磕磕绊绊,好像一时难以整理词汇。
  
  宋微辞:“她一个人吗?”
  
  “是,一个。”
  
  “看到你,她害怕吗?”
  
  “啊?”莽人应付不了太多问题,这时候想了好一会,“怕吗?好像没有,她生气,很生气,骂我,挠我,我见血了,也生气了...”
  
  宋微辞:“打她了吗?”
  
  “打,打了。”
  
  “锤子在哪?”
  
  “扔,扔了。”
  
  “扔哪?”
  
  “不知道,忘了,不跟你说。”
  
  “那你想跟谁说?”
  
  这个问题一出,徐清刀跟仵作先觉得怪怪的,若有所思。
  
  而那莽人看向了他们。
  
  “他,他们。”
  
  宋微辞问问题的速度太快,接着就问:“你以前都躲在燕子坡那边,你父亲让你安生待着,你听话了吗?既然听话了,为什么跑出来?是你偶然遇到她,还是在那等着她?”
  
  莽人好像遇到了难题,很紧张,对这个问题特别排斥,最后索性来了一句:“我打了她,打了肩膀,后来,气不过,在她转身后,偷袭她,捶她脑袋。”
  
  答非所问,但精准对上了尸检,完完全全对上了。
  
  这次连徐清刀跟仵作都动摇了之前的不解——看来真是这人干的。
  
  人多变,他不是正常人,性情思维不能常理推算,所以在案情中反复无常,最后痛下杀手,杀了丽娘后,被老陈所知,后者为了保护这人,才埋尸.....
  
  这已经是完全连贯的案情真相了,证据也能对得上。
  
  接着直接选择了闭嘴。
  
  俩父子在这一刻倒是很像,明明外表上都看得出非亲生的,却都有一种顽固倔强。
  
  案情如斯,也没什么可说了。
  
  徐清刀内心隐隐觉得不妥——宋微辞为什么问这么多杂乱的问题?
  
  但那莽人基本都能回答上,反而证实了他是凶手似的。
  
  现在对于案子,徐清刀实在没有推翻的说辞,于是准备把两人带走。
  
  基本所有人都已经认为尘埃落定了。
  
  刘家人这边有些闹腾,议论宋微辞身份,而刘昭安也有些疑惑,还是身边的刘昭钦解释说是菩提院静修的客人。
  
  刘昭安感慨:“那想必是贵人了,很可能来自郡城吧。”
  
  刘昭钦:“瞧着,非富则贵,兄长在郡城可有耳闻高门大户有谁家的姑娘在咱们骊山修养吗?”
  
  刘昭安:“并未,但我一介商贾,本来也不可能知晓这些门户之事,这样的人,非我们可以招惹的...”
  
  ——————
  
  “宋姑娘....”徐清刀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宋微辞不一样,可他现在面带歉意不是想求助她为这个案子力挽狂澜,而是自觉这个案子复杂,是他们拿不到更多的线索,一开始就为难了宋微辞,现在又碍于局面不得不草草中断,怕宋微辞生气。
  
  其实,宋微辞倒是很平静,客气了两句,带人走了,回头瞧了刘家人那边一眼。
  
  刘家三兄弟都站在那边。
  
  刘昭安,刘昭钦跟刘福安都在。
  
  刘昭钦最为出色,见状愣了下,风度翩翩作揖行礼。
  
  宋微辞的目光不轻不淡扫过他们三人腰上的香囊,若有所思——三人的香囊,三人用的花色跟绣法一样,而且她在另外的地方见过。
  
  她很快走了。
  
  但过回廊小道的时候,鼻下嗅到浅浅的香气,这里在下风口,她偏头看去,上头绰绰影子,半边凉亭,半边遮壁海棠。
  
  有人恰在花色亭影之中,身高少见,恰似一人。
  
  她闻到的是茶香。
  
  青砖。
  
  竟是同一人?不过这人身后还有一个人,大抵是随从。
  
  她别开眼,提步而去。
  
  裙摆亦被草木留影裁剪遮蔽。
  
  上面的人看得清楚。
  
  “准备撤人吧。”
  
  “世子?”
  
  “她身边强者如云,不缺外人掺和,不必叨扰。”
  
  男子的目光移到了徐清刀等人扣押的莽人身上,又流转到高手随扈护送离开的人影,按在刀柄上的手掌松开了。
  
  此时,絮娘说:“这个莽人有点问题。”
  
  宋微辞:“当然有问题,他被人教诲过,但老陈没有这样的能力,甚至对自己儿子的变化不怎么了解。”
  
  絮娘:“姑娘问的那些问题,他基本都回答上了,不能回答的,都知道避开或者挑着认罪的说法回答。”
  
  “这也是那人教他的?”
  
  “若是如此,这人显然已经预判到了姑娘您或者徐清刀这些官府之人可能对案子的侦察跟定罪之法。”
  
  宋微辞看向燕子坡方向,隔着山峦叠嶂。
  
  “这,算是在博弈吗?”
  
  ——————
  
  日暮渐沉,徐清刀他们那边在清点尸身,准备把活人跟尸体都一并带下山。
  
  殿内昏暗,仵作有些疲惫,坐下后捶腿,叹息道:“这案子,没想到啊....不知道大人回来后审查会有什么看法。”
  
  徐清刀:“你我能力所限....但,刚刚那位宋姑娘差人问了我抓捕那莽人时的情况。”
  
  仵作一下子精神了,捶着的腿也曲起,“哦?我以为她会去找我们提审老陈,毕竟现在老陈是唯一的突破口了,毕竟他应当不想那小子成为杀人凶手。”
  
  “恐怕没什么用。”徐清刀:“以老陈顶罪的行为来看,他显然也认知到莽人既是真凶,某种意义上,他反而可以证明莽人杀了丽娘。”
  
  “也是,当前有什么破绽可以证明莽人不是凶手?”
  
  “就是你我心中隐隐的猜疑也只是因为丽娘出现在燕子坡的不合情理,以及莽人见到丽娘又跟她起冲突的矛盾....本来是不该有交集的人,处处透着怪异,大人说过,但凡凶杀案,在个人性情以及杀人动机上解释不清,后面的杀人手法跟证据反而都对上了,无破绽,反而是天大的麻烦——因为很可能为人设计,甚至栽赃。”
  
  仵作:“宋姑娘问了什么?”
  
  徐清刀:“她问我在哪抓的人,抓捕时情况如何。”
  
  他其实也在回忆。
  
  “山洞内堵住了人,人在里面,看到我们后就两边动手了.....这莽人力大无穷,不通战斗之法,废了一点功夫才拿下。”
  
  仵作:“这里难道有可以做调查的线索?对了,她也差人问我给那刘昭安把脉时是否确定此人肺痨末期,是否无救了。”
  
  徐清刀若有所思,“她怀疑刘昭安?”
  
  “估计是,因为能让丽娘孤身去燕子坡的也只有她的丈夫刘昭安了吧,难道你不怀疑?”
  
  “可是,刘昭安那身体....绝无可能杀人。”
  
  “是这个道理,所以她才确定我这边的把脉情况。”
  
  现在恐怕是他们三人都把刘昭安撇开嫌疑了,而这病秧子现在恐怕自己寿数也不长了,刚刚还听差役说刘家人那边还在闹腾,各种叨扰,让刘昭安准备丧事跟承继后嗣....刘昭钦着急上火呵斥多次都没用,反被刘家人嘲讽生母身份如何如何,似乎不堪言,还是刘昭安阻止了这些人胡言乱语。
  
  反正,刘昭钦在刘家的确没什么地位,刘家的好处轮不到他。
  
  现在刘家人内部关起门来商议,估计是要定承继后嗣了。
  
  “刘福安走路带风,还从斋堂借了些素菜过去。”
  
  仵作:“我怎觉得这案子是他们刘家内部人折腾的呢?毕竟丽娘之死牵扯了利益,若说真是莽人那点意外凶杀,实在太巧了。”
  
  他原本最怀疑的是刘昭安,这点他猜测宋微辞也是,所以才会差人问那些关于刘昭安病情的事,既问了老沙弥,也问了自己。
  
  确定此人病入膏肓,根本无法杀人,那刘福安跟刘昭钦就是最大嫌疑人。
  
  徐清刀:“不知,我已无能为力,也不知这位宋姑娘能否有其他发现,但我还是派了一个差役随那护卫回去了。”
  
  仵作挑眉,“你这心思可不妥,此前还怀疑人家,现在不仅尽信,还信人家能帮你查案,也不怕大人知道后怪你本末倒置。”
  
  “为公理为真相,要什么脸面?大人说过人命大于天。”
  
  徐清刀:“就如你平时健壮如牛,大人说你四五十的年纪,比我们这些后生都要能吃能走,我不信你熬个夜弄一具女尸就这般疲惫,不就是在拖延时间。”
  
  心照不宣即可,还非要说出来。
  
  这年纪大的人可不就是心眼坏么。
  
  仵作咧咧嘴,“反正,你我还是得尽职尽责,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的。”
  
  “宋姑娘之前还问过我一个问题——查刘家跟丽娘之事时,可见过她的那些贴身丫鬟。”
  
  ——————
  
  此时,宋微辞正在膳厅吃小餐,桂花软酪小米糕配着两碟清淡的时蔬小菜跟炙羊肉卷,护卫长在帘子外告知已回,且刚好出去打听消息的小护卫跟差役也回来了。
  
  三人前后脚,索性一起汇报了。
  
  小护卫:“回禀姑娘,刘昭安自半年前就已经缠绵病榻,仆人邻舍乃至镇上的医师都能作证,我还细问过按他的病情,确确实实需要静卧修养,所以在半年前,布行的生意就大多为丽娘管理,这个决定当时还让刘氏族人大为不满,认为她一个妇人无资格也无能力,还不如让他们自家人来....但刘昭安坚持这么做,甚至给了两个选择,一个是丽娘来管理,一个是让刘昭钦来承继掌管,刘家人宁可选前者,也不愿意选后者,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那段时间刘昭安夫妻跟刘家人闹得很僵,好在丽娘为人精明,也算把布行管理井井有条,这点如姑娘所料,刘昭安身体有碍,刘昭钦读书,若非丽娘管住了布行,刘家人占不了好处,现在不会这么急切,甚至近乎撕破脸。”
  
  宋微辞:“既然掌事,寻常出入布行已有定律,布行的人应该很清楚她前天的去向,可问了?”
  
  “问了,布行的人提到前天一大早,丽娘就差了丫鬟春柳跑去布行告知要去山里祈福,当日不去掌事,有事等她回来再说,因为平常都是春柳跟着丽娘办事,偶尔还会接洽布行生意,布行的人平日跟春柳十分熟稔,也算信任,对这样的吩咐并无怀疑。也查过,丽娘当日确实没带其他丫鬟跟府里人,马车送到了菩提院山脚下,人就上山了,并未让他人随同,马夫是刘家府里惯用的,主人说让他自己回去,他就回去了,并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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